天目山的金钱豹

天目山的金钱豹

·导读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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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春有百花秋有月，夏有凉风冬有雪，若无闲事挂心头，便是人间好时节”。我的童年，没有补习班，甚至没有幼儿园，每天在田园野外奔跑，野花野草随处可见，牛羊马驴、野兔野鸡、松鼠毒蛇就在身边。不用特意去农庄种菜，也不用刻意去动物园参观，生活中就有无限美好等待发掘，以至于二十多年后我仍然记得夜晚的星空和萤火虫，牛粪烤红薯的乐趣，老鹰捉小鸡的兴奋，小河里抓鱼捞田螺的快乐。儿时与大自然的充分接触，能够培养孩子观察世界体味生活的兴趣，是一生的宝贵财富和有益涵养。所以这篇散文中，姥爷虽是近80岁高龄，回忆起儿时见到的金钱豹仍然历历在目，文笔朴实自然，金钱豹虽然凶猛但明理坚韧的形象跃然纸上，让人想去一探究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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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

记得在六十年代末的一个春天，我到天目山的深山区沈庄表叔家去看看。在天目山的东麓，地处信阳和确山交界处。山区太阳出的晚，落的早。这天，就在太阳刚落山的时候，我忽然听到庄上有妇女、孩子齐声惊叫“豹子来了，豹子来了”！我看到村外一片空地上，有四只金钱豹，旁若无人的向村子走来，走到离村子近百米的时候，它们不敢往前走，站在那里窥视村内。正在人们惊慌失措的时候，表叔走出来，大声叫道，快把水牛赶出来！很快两个年轻人赶来四、五头水牛，解下了牛绳，那几头水牛见到豹子就像见了仇敌，狂奔过去。金钱豹见了这群来势汹汹的牛吓破了胆，调转头慌忙逃命。以前我曾听说豹子最怕牛角，果真如此。一场虚惊过去了，年轻人赶回水牛，在村子议论纷纷。表叔说豹子可能是饿极了没找到食物，才有这种情况。他再三嘱咐大家，夜晚把家畜看管好，以防豹子夜晚再来。

晚饭后，我和表叔正在闲聊，突然听到房后金钱豹的吼叫声，那声音像闷雷一样，震得地面直颤动，让人听了有些发毛。表叔说没事，豹子不会跳院墙进来的，它找不到东西吃，等一会儿就走了。这一带有了豹子，狼、狐狸、还有野猪都不敢来了。狼最凶残，它不但吃牲畜，连人都敢伤害。它乱窜、乱跳，很难防范。有了狐狸，你喂不住鸡，它会瞅准时机来咬鸡子。野猪也可恶，它半夜三更来糟蹋庄稼。豹子是讲理的，你不招惹它，它绝不会伤害你，你若故意伤害他，它对你绝不留情。

二

于是，表叔便讲述了以前这里曾经发生了一件真实的事。沈庄东边有个邻村严庄，庄上有个人叫严三。一天严三有事到沈庄，途经两庄中间的小山岗时，发现树丛中卧着一只金钱豹。他急匆匆走下山岗，到沈庄找有猎枪的王亮，心想还可以发个小财，何乐而不为呢？因为那时金钱豹很值钱。

严三找到王亮说明此事，两人一拍即合。严三兴冲冲的在前面引路，王亮扛着猎枪跟着。严三走进那个树丛附近，可那只金钱豹不见了。他正和王亮指手画脚说话时，从旁边树丛中窜出那只金钱豹，只见豹子腾空而起，把严三扑倒在地，坐在他头上，对眼前的王亮，怒目而视。王亮对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惊呆了，他倒退了几步，定了神，还是救严三要紧。他果断的向金钱豹开一枪，金钱豹腹部受了伤，肠子涌出来，鲜血直流，它吭了一声，缓缓站起丢下严三，向王亮相反的方向慢慢走去。王亮赶紧去拉严三，严三已绝气身亡了。王亮这时远远地尾随在金钱豹的后面，只见它越走越慢，约走一里路时，可能是实在走不动了，便坐在地上不动，王亮等了半天，金钱豹仍然丝毫不动，呆坐在在那里。王亮只得回到庄里喊来几个人，拿着长长的竹竿，推向那金钱豹，只轻轻一下，它就倒在地上，一动也不动。

常言说，虎死就不泄威，金钱豹和虎一样，都是坐着死。事后，王亮卖了金钱豹，买上棺材，盛殓了严三。严三的黄粱梦，遭此下场。表叔最后总结说，人千万不可贪财害命，会有报应的，对动物也是这样。

三

第二天吃过早饭，表叔说带我去戴白岭看看，那里能看到薄山湖水库全景。我当然高兴，就同他出了村子，向北走去。约走一里路，出现了一个约三、五户的小庄，名叫小叶庄。大人都已下地干活去了，庄上只有三个几岁的孩子在玩耍。这时庄外的树林里传来几声金钱豹的吼声，我很为这几个孩子的安全担心。表叔却说没事，豹子白天是不会轻易进村伤害孩子的。于是我们离开小叶庄，继续向北方向走去，上了一座小山岗。当我们走进一片山楂树丛附近时，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野兽骚味，并且上面有大量的苍蝇飞来飞去嗡嗡直叫。表叔见状，立即离开这里。然后他对我说，那山楂树下卧着豹子。不到五分钟，山岗下一个耕地的汉子停住了牛，叫着“汰咳汰咳”的声音。只见一只金钱豹走下山岗，昂着头，拖着长长的尾巴，慢条斯理的从那上了一个山坡，消失在草丛中。可能这只金钱豹知道我们发现了它，怕我们再来偷袭它，所以才急速离开。

这时，表叔对我说，在山里走路，一定要细心观察，可不能粗心大意，豹子身上有很大的骚味，最能引来苍蝇，若遇到这种情况，一定要赶快避开。

表叔在路上又给我讲了一个金钱豹误伤人的事。他说一个秋天，一个平畈的年轻妇女进山采集山楂。采山楂时，两手各持一葫芦瓢，往山楂树上使劲一合，又用力向后一拉，那山楂便装进瓢里。两瓢一分开，山楂便脱落放在地上的筐里。这时该女子看到一片山楂树红彤彤的，一时兴起，不管野兽的骚味，嗡嗡叫的苍蝇，手持双瓢向山楂树上用力一合，发出“啪”的响声。不料树下卧着一只金钱豹，它以为人是向它攻击。便伸出头，用舌头向该女子脸上舔一下，便跳出树丛扬长而去。谁知它舌头上长有倒钩刺，竟把那女子脸上的肉舔掉半边。只见那女子尖叫一声，疼痛难忍，再加上惊吓，当即送了命。表叔说山外人进山，事先多了解一些山里的常识，以免被野兽伤害。

四

说话之间，我们已到了戴白岭山脚下。戴白岭是东西走向，它的南麓并不陡峭，岭的中间比较平凹，人称为马腰。表叔说，以前马腰上有一座寺院，叫戴白寺，寺里的僧人和小三顶的道人，打赌比法术，请来龙王发下洪水，结果水淹了小山顶，戴白寺没淹着。民间流传至今的一句话：小山顶上挂水草，淹不住戴白寺。因小山顶山峰陡峭，显得高，而戴白岭南坡较平，显得低。我想，戴白岭海拔要比小山顶的海拔高，古人才编下这个传说故事。我们登上半山腰，已不见戴白寺的踪迹。放眼向北一看，薄山湖尽收眼底。碧波荡漾的湖水衔接着起伏的远山，真有“衔远山，吞长江，浩浩荡荡，横无际涯”的感觉。湖中有一座不大的湖心岛，岛上苍翠挺拔，青松隐约可见。蓝蓝的天上漂来几朵白云，使薄山湖显得更加美丽。那时旅游还很落后，湖里没有见到有船。我暗赞叹，这戴白岭是薄山湖的最佳观湖点。果不出所料，大旅游开发的今天，戴白岭已是天目山旅游开发中的一个重要景点。我走到岭的北边沿，看见的是东西一道长长的石壁，这是湖水的天然堤。前些年，电视连续剧《西游记》剧组来这里拍了电视剧，续集通天河。那镜头里出现的就是这下面的石壁，显然这也增加了戴白岭的知名度。

过了几年，我又进山到表叔家看看。吃过晚饭后，我没听到金钱豹的吼叫声，却听到了狼的嚎叫声。我问表叔这是怎么回事，表叔说这回金钱豹可遭殃了。原来去年天目山来了一个外乡人，他把剧毒农药注射在金钱豹曾吃剩下的牲畜肉上，当它再来吃时，毒性马上发作，就死在附近。这个人反复多次，这样一共毒死八只金钱豹，发了一笔横财。那时国家还没颁布野生动物保护法，当然逍遥法外了。这人设下绝户计，把山里的豹子灭绝了，真是太缺德了。没有了豹子，这狼、狐狸和野猪都来侵扰我们，把我们山里的庄稼人害苦了。看来，这里的农民和金钱豹还是有感情的。从此，天目山没有了金钱豹的踪影。遗憾的是，天目山也少了一道风景线。由此观之，现在国家加大野生动物的保护力度是多么重要。

写于年4月26日

作者：逸贤

编辑：小马芊芊

图片：秀米、百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