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桥上炸出一片火团,大江之上,水火相生,将半边夜空映得通红,江面上一片残流铁屑,只余下两座废余桥墩暂作江流砥柱。

  一钵看着江面断虹,一江水火,懊恼沮丧,无心收拾残局,带领手下回了六和寺。

  林冲领了众人到了六和塔旁聚集。

  秦明、索超,黄信,见着外面的山河已碎,夜色如墨,均是握缰立马,各生怆然。

  林冲问秦明,“如今日军已至,秦队长做何打算?”

  秦明说,“我们在日占区做不来顺民,如今只有上山打游击去了,林局长,可愿同去?”

  林冲摇头,转头问王伦,“王队长呢?”

  “我,也不知道,部队走散了,我,”

  “我们也上山去吧。”石秀扯住王伦,“咱们几十人就近上天目山歇着。”

  王伦苦笑,“也只好如此了,天目山我有个兄弟宋万在那为寇,以往我多护着他,现在日军打来了,可将他收编了。我家还有些财物,就拿出来做上山的经费吧。”

  石秀大笑,“王队长这才爽快,咱们趁现在也找些兄弟上山入伙,秦队长,咱们同去吧。”

  秦明笑着,“不知王队长与我们这伙粗人一起可呆得惯么?”

  王伦拱手,“秦队长武功高强,王伦还需仰仗秦队长保护。以后上了山,大家都是生死弟兄,一同抗日,还望秦兄弟不要嫌弃在下文弱才好。”

  秦明哈哈大笑,林冲上前来抱拳,“众位兄弟上山去吧,林冲身有公务,另有要职,以后或许还需诸位相助,还望诸位小心,以后再联系吧。”

  王伦与秦明约好明日城外十里亭相见,各收拾东西,同上天目山去,石秀陪王伦收拾行李,杨雄与索超先行探路,秦明黄信也回家带妻儿上山,这一众好汉一同去了天目山聚义。

  林冲又在六和塔下问武松几人如何打算,武松原想将赛金花,扈三娘带来与赵云会合,再看赵云何为,再做打算。

  可赵云而今不知何在,武松于是想去山西找鲁智深,林冲在许仙那儿听过赵云这名字,想起一事,便说,“你们不如今天先去许仙那儿吧。”

  武松又来看一旁的法海,法海而今也彷徨着,林冲也就不再一一相问,回头看着江面,“张顺兄弟不知怎样了?现在日军已经下了杭州城,武松,你是见着张顺兄弟潜水去了吧。”

  武松点头回忆着,“是,他说自己会水能走,让我放心点火,我看他水性不错,不会有事的。”

  林冲点头,“我张顺兄弟号称浪里白条,在水里潜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事的,我只是担心刚才炸药威力太大了些。”

  法海在车后座正在平复心情,问,“不如贫僧去找找吧。”

  林冲抬头看着天色,“大师一夜辛苦了,还是先回去再说。”

  几人上了车,林冲在前开车,赛金花带着武松,法海,扈三娘在后边跟着。

  林冲先到,敲开门,许仙开了门,林冲说,“过会儿,武松兄弟会来你这儿,他从南京一路来找你。”

  许仙很高兴,在外等武松几人来,白娘子也披衣出门来看,与林冲打了招呼,就见到不远处从车上下来的武松,扈三娘,还有,还有法海!

  白娘子吃了一惊,一阵心痛,抚心不由轻唤,“相公,相公。”

  许仙正要去迎武松,白娘子拉住许仙,眉宇带着痛苦,难受的样子。

  许仙忙来扶白娘子,关切问道,“娘子,你怎么了?”

  “相公,相公,你万万不可让那和尚进来,任谁都能进来,但一定不能让和尚进我们家里来!”

  白娘子说完,即转身入屋去了。

  许仙平素里不曾动怒,今日这般对许仙说话也是从来没有过的。

  许仙回头看着白娘子背影,又看着慢慢而来的武松,赛金花,扈三娘,还有,那个和尚。

  林冲在一旁也是听得白娘子说话,皱了皱眉头,武松上前来,与许仙敬礼,“许团长。”

  许仙立在门口,回礼,赛金花,扈三娘也来了,武松则拉过法海来,“这是我六和禅寺的师弟法海。”

  法海仍是禅心未定,回想刚才那场争斗,尚未收心,与许仙乍一见面,突然一阵心动,只觉许仙面容似有不祥之气,与常人有异。

  法海口中念号,武松也来介绍许仙,许仙正犹豫不知该如何与法海说,法海却先说话,“施主近日可觉身体不适?”

  许仙摇头。

  “施主这几日可曾见着什么奇怪的事情么?”

  许仙仍摇头。

  武松说着,“许团长,我们进屋说吧。”

  武松要进去,林冲来看许仙,许仙只好向法海深深鞠了个躬,“大师,对不起了,今天我家不方便请僧人进屋,还请原谅。”

  法海并不介意能否进屋,反倒对许仙和这栋园林有了兴趣,这园林幽静阴森,在夜幕中与月阴相合,更显诡异,这当是一处妖府,而且这妖是千年老妖!

  武松听说许仙不让法海进门,一阵不解,林冲只好拉着武松小声说,“想是那白娘子不信佛教,厌僧忌佛,是奉仰其它教的,所以不让和尚进门吧。”

  说到白娘子,武松也就明白了,武松在南京就大概知道了白娘子的神通广大,大凡神通广大的人总会有一两个怪毛病的。

  许仙拦着法海在门外,法海只是想探究妖气所在,武松以为法海想留在这里,只好上来与法海说,“师弟,师兄害你没了落脚之地,许团长又有禁忌,不敬僧侣,既然如此,俺便陪师弟同去吧。”

  法海摆摆手,对武松说,“师兄,你莫管我,金山寺也有我号位,我可去那安歇。”

  法海对武松说,“师兄,我们虽不是同路之人,但师父说你与大师兄能成正果,要我随你们修行,佛法高深,无边无涯,我以后有大困惑,自会来寻师兄请教,人间妖孽犹多,师兄,咱们还需多多努力。”

  武松点头,“师弟,我这边安顿好了,就去金山寺找你好好说会话的。”

  法海转身,想了想,又回头看了看这宅院,手中佛珠盘算,观许仙气色,对许仙说,“施主,此地恐有妖孽,不可久居,以后若有事可来金山寺找我。”

  法海飘然而去,林冲望着,心里想着,“这法海也是神经兮兮的,与白娘子一般,难怪白娘子不肯让他进来。”

  林冲进了屋内,安顿好了众人后,林冲,许仙,武松三人坐在一间屋内,林冲问许仙,电报发送了没有,许仙说接收电报的己经回报,日军己至杭,全体正式进入潜伏状态。

  武松听了林冲,“潜伏?怎么,你们在敌占区工作么?”

  林冲点点头,“我们的潜伏工作算是正式开始了,我说说以后的工作吧,过几日,秦桧会就任杭州市政府要职,那时,他会要求我去做伪警察厅任职,这是上头己经安排好的,我会带张顺去当副手,许仙咱们两头行动,我负责收集情报,你最主要是守在电台身边,我想为你增配一名护手,武松,你可愿意留在杭州潜伏小组中么?”

  武松听林冲相邀,也不推辞,“只是俺只会打打杀杀,怕做不了那些事来,反连累大家。”

  林冲说,“许仙是电台发报工作,不便出门,他身边还需要一人保护并负责联络,而且锦毛鼠身份,若常来这里跑动,容易引人怀疑,武松兄弟可以用此间管家身份出入,也可出门与锦毛鼠取得联系,这样交通更为安全妥当些。”

  武松点头,“好吧,我便以这里管家身份也好。”

  林冲问许仙,“你们这如今住了这许多人,你娘子不会介意吧。”

  “没事,住得了,只是,”许仙又向武松赔罪,“对不住那法海师弟,我娘子平日里是很好的,只是她不喜欢和尚,所以怠慢了兄弟,以后一定要去与法海大师当面赔罪的。”

  武松摆手表示不介意,林冲又与武松,许仙说了说当今时局并潜伏时须注意的几点要求,三人一直说到夜深。

  一夜天明,人间己换了世界。

  开门来,街上己全是日军铁骑,摩托巡逻兵,机械部队,气势汹汹,到处是日军黄色军服,城市萧瑟,冬日渐冻。

  林冲天明才从许仙家中出来,警局己是回不去了,身上旧时政府衣装也要扔掉了,林冲不看街上日军走动,直回了房舍。

  太阳旗高挂,安民告示遍地都是,林冲听着广播,日伪苏浙直管汪直已经上任日中联合军管主任,由秦桧暂任杭州维持会长,通知杭州各原机关部门职员报道履职。

  林冲在家等张顺消息,仍没有传来讯息,昨晚那天崩地裂的炸桥,张顺不知如今身在何处呢?

  正担心忧虑时,门外响来敲门声,那张顺己从外平安归来,旁边竟还带着一个小姑娘。

  张顺这里也有一段奇遇还要细说,那张顺也是江湖里闯荡的一条好汉,因武功高强,水性强,民国十五年曾在镇海沉船时见义勇为打捞过一些人,CC系便收留做了职员,因其工作不上心,专爱喝酒打架,本来要被政府裁撤,日军进入杭州,需要人员潜伏,才拔给林冲来。

  也是义气相投,林冲与张顺极为合拍,张顺对日军也是深恶痛绝,对国军懦弱无能,汉奸卖国求荣也是骂不绝口,张顺主要与林冲负责建立敌后交通站,配合林冲做消息传递,物资运送,刺杀汉奸等工作。

  那天石秀打电话来,张顺正与林冲喝酒,听说奸细来占桥,张顺即随林冲驱车赶来,在桥边一口朴刀大战方腊手下石宝,将石宝赶下水后犹自不舍,提刀跃下冰冷江水,穷追石宝。

  石宝抵不过石秀纠缠,跃下水去,旁边王寅过来接应,这时,武松拉了杨雄已经走远,法海正聚动天雷地火,倒卷起一江潮水,风助雷威,水借电光,张顺一个深潜也被漩涡卷动,随着浪势上下飞腾,耳边听得闷雷炸响,震起江水呼啸,自己身体似水中鱼虾般急转,那石宝与王寅也在水中震得七荤八素,那江水直向那两人口鼻灌去。

  张顺水性极强,危急之中,沉浮几经,已探得水势,顺流而去,露出一身白练肌肤,好似入江白龙。

  但头上桥梁崩塌,大块钢筋水泥如雨雪砸下,张顺一个闪躲不及,正被一架钢梁压住,那炸药威力极大,那钢梁是有三丈长,百吨重,直压向张顺肩膀,张顺在水中受力,想潜水越过,那钢梁却是力大,直压着张顺,顷刻己到了江底,将张顺半边身子死死压住,动弹不得。

  张顺在水底挣脱不出,那钢梁硕大,好似一座小山巨石,将江底砸出浑浊泥沼,四周鱼蟹纷纷四逃。

  张顺压在底下,动弹不了,眼前一片黑暗,真以为要死在这江底了,这时,水下一阵搅动,漆黑如墨的冰寒江底现出一点青光,自江底而来,慢慢悠悠,在浑浊江水中渐行渐近。

  张顺见着一青衣女子,那道光就是她的全身在江底闪光,青衣女子绕着张顺转了一圈,张顺只觉她好似没有腿,自腰身以下便是一条细长的裙尾,那女子一身青衫,青光映衬,江水朦胧,衣不蔽体,全身美体尽现水中,却是没有一丝羞涩,美似仙子。

  张顺疑心自己己是死了,这女子便是江底龙王的女儿来接自已去龙宫喝酒了。

  张顺想到这,口中含笑,又是几口江水灌下,魂魄己近消散,再看那水中女子一双手已经伸来,真实触碰到了张顺脸颊。

  一双冰寒的手,张顺还有些许感觉,只是在水中说不出话来。

  张顺伸着手来捉那女子的手,耳边竟听到女人娇媚的声音,“那法海又在上头在做坏事么?将你压到这里,我姐姐去哪儿呢?”

  张顺再不知道任何事了,等他再醒来时,自已已经到了江岸边,远处钱塘江桥己经断了,满天乌云,日军部队在江岸行军,一队队有序踏过,横行无忌,而自己就湿淋淋躺在岸边,浑身无力。

  张顺一身冰冷,回过神来,慢慢起身,这时,一个女人从路边走来,拦住了他。

  “你叫什么?”

  张顺好像认得这个女人,他嘴唇发青,舌头打结,口齿不清,“张,张顺。”

  “张顺?法海为什么要害你?”

  “法海?我不认得。姑娘,你是谁?”

  “我是你救命恩人。”那女子将张顺挽住,“我带你先去休息会儿吧。”

  那女子有股清香,张顺被她带进了一间洞内,洞内温暖,将张顺体内冰寒驱散尽,张顺才仔细打量起那青衣女子。

  青衣女子眼眉妖媚十足,红唇齿白,身材高挑,纤腰长腿,走起路来,腰姿扭动,勾人心火。

  张顺是才解寒冻,又动春心,看着青衣女子身材,一股热血直冲头顶。

  那女子手指纤细,拔弄着湿漉漉的长发,扭了扭细腰,已坐在张顺身旁,似坐不直,斜倚在张顺背上,问道,“现在又是哪个王朝?”

  张顺有问必答,“已经是民国了。”

  “哪个皇帝?”

  “没皇帝了。”

  “没皇帝了,那雷锋塔倒了,你知道是怎么倒的么?”

  “我不知道,只记得那天我正在喝酒。”

  “嗯,法海为什么要把桥弄断,他又为什么要害你?”

  “桥是我们炸的,我不认得法海是谁。”

  那女子有些惆怅,很忧伤,“你不认得法海?我瞧见你在水里好似江里的蛟龙,我起初以为你是水里的妖怪,被法海追杀,我才下水来救你。”

  那女子叹了一声,“既然你不认得法海,也定不会认得我姐姐了。”

  张顺没回应,那女子自言自语,自怨自艾。

  “姑娘,是要找人么,我张顺在这认得不少人,要找个人不是什么难事的。”

  张顺直腰不敢斜视,出语安慰那女子。

  那女子没有什么表情,摇摇头,“那你回去吧。”

  张顺怔了半响,又问,“姑娘,你叫什么名字?”

  那女子失落至极,看着张顺,“我没有名字,姐姐只是叫我小青。”

  

小青自从姐姐白素贞被镇雷锋塔下,被观音菩萨点化,此后隐居深山,时而在东北,时而在西南,漂泊千年,居无定所。

  后来雷锋塔倒了,小青知道后跑去看时,并没见姐姐,己近寒冬,小青性懒,就躲在钱塘江底休眠来。

  昨晚见到法海用功,将雷火调动,翻江倒海,小青敌不过法海,见江面上一人好似白练蛟龙,于是下水细看,才将张顺救起。

  张顺念着,“小青。”

  小青挽了衣袖,“你走吧。”

  “姑娘,我张顺知恩图报,你只须告诉我你姐姐相貌,曾住在哪里,有什么亲戚好友,我一定能寻到些线索来的。”

  小青半信半疑,“我姐姐长得漂亮,细腰腿长,她曾经有个相公名叫许仙,这许仙最是无情无义,害得姐姐被困雷锋塔下,受那法海折磨。”

  小青又想了想,“她原在西湖边上有一栋园林古宅,后来蒙古人入境,那园林化为乌有,二百年后,又有人建了依湖修了座园林,好像是个什么王爷,到清兵入关又毁了,上次我去时,也只是荒草萋萋,不见旧时风貌了。”

  张顺听不太明白,只好对小青说,“姑娘莫急,我一打听到消息,便来告知姑娘。”

  张顺起身要走,小青却说,“我在这孤身一人也没个亲人,我就同你一起去吧。”

  张顺点头,“姑娘若不嫌弃,咱们同行也可。”

  两人出了山洞,外边仍是寒冷,日军太阳旗已经插上了城头,到处可见日本巡逻兵,街上走动的人几乎没有,个个闭门不出。

  张顺担心小青在路上走太过招摇,只好将她挽在一旁,小青身材与张顺一般高,张顺只好将自己身上粗布外套往小青身上一罩,再到路边顺了个帽子,小青遮住长发,才一路小跑,躲躲藏藏到了林冲家里。

  林冲见小青面容皎好,肤色光洁,好似富贵人家的小姐公主,张顺说的是小青救起他来,不由奇怪,“张顺,小青姑娘说要找她姐姐,没名没姓,如何去找?”

  小青说着,“我姐姐若是出来了,定当还叫白素贞,平时老百姓都称她为白娘子的。”

  “白素贞?”林冲这才想起了,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“许团长的白娘子?”

  小青也是一阵惊喜,“你认得她?”

  林冲问道,“你到底是谁?”

  “我是她走散多年的妹妹呀,先生知道我姐姐下落么?”

  白娘子正在家中生气,许仙在一旁安慰。

  “娘子,以后再不让您见和尚一面了,以后也绝不说和尚两字了。你莫再生气了,我已经和林大哥,武兄弟说了,决不再让他们带和尚来这家门。”

  白娘子怨道,“相公,我只是不想见那些个假模假式,借口仁义道德,一心坏人姻缘的假和尚,我也心向观音菩萨,奉拜灵山如来佛祖,只是那法海无事生非,不明事理,冷漠无情,似这些和尚都做不是好人,又怎能修身成佛。”

  “相公,你与赵云,林冲,武松他们相交,他们都是坦荡君子,赤胆英雄,纵是有些风波,也是为国为民,我又什么时候拦过你,但你须明眼辨人,这世上还有口蜜腹剑,阳奉阴违,阴险狡诈的伪善小人,他们看似一脸正义,道貌岸然,却是害人害己,祸患无穷,你需要时时注意,不可中了那些小人的计策,抱憾一生啊!”

  白娘子苦心相劝,许仙频频点头,安慰娘子,“娘子说的对,我一定会注意的。”

  “我不管外边什么样子,我只要我的家里平安团圆,相守此生。相公快乐,我也快乐。”

  白娘子握着许仙手,许仙万分感动,“娘子,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这个家,不让你受伤害的。”

  林冲带小青来时,已是第二天夜里,日军宵禁,林冲只带了小青来,将张顺留在了交通站。

  白娘子正在与侧厅同李师师谈玄之又玄,许仙出去迎林冲,见林冲旁边有个长得漂亮的小姑娘,刚迎进门,还未打招呼,那小姑娘己经一根手指指向了许仙,“好你个许仙,你怎么这么坏,又来祸害我姐姐了,我们姐妹为你受了多少罪,该有多少也都还个干净了,我告诉你许仙,你要再害我姐姐,我先不杀法海,我先杀了你!”

  这小青连珠炮的骂声让林冲与许仙都是猝不及防,许仙一阵莫名其妙,看小青一张俏脸都骂成狰狞了,许仙不敢还口,小青骂完了许仙,然后看着这园林家宅四处,不用人领,自已一阵风般向着主厅跑去,边跑边叫,“姐姐,姐姐。青儿回来了,我回来了。”

  那一边喊着一边好似还在哭泣,许仙与林冲对视了一眼,两人只好随着到了主厅。

  白娘子与李师师说话,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,再过一会儿就听得有人在唤姐姐,边叫边哭。

  白娘子急步出门,心中好似翻江倒海,耳边那声呼唤直触及心底,眼中泪水不觉滴下,口中喃喃自语,“小青,是小青么?小青回来了。”

  两人便在亭前相见,千年未见,沧海桑田,两人抱头齐哭,一池泪水倾下,汇流进西湖水中,西湖水族齐来相贺,鱼跃蚌舞,虾蟹列队,龟献珠宝,蛇吐奇珍。

  许仙与林冲远远见着白娘子与小青相见,许仙也是高兴,全没了刚才小青责怪他的不解。

  “原来我娘子常说的妹妹竟然是她,这下好了,终于相见了。”

  林冲见着西湖异象,皱着眉头,越发觉着这白娘子与常人有异了。

  大和禅寺里己经正式挂上了日本国旗了,大雄宝殿供奉的也已不再是佛祖如来,守在前厅的弥勒未来佛已搬走了,换上了日本神武天皇的挂像。

  一钵也换了军装穿在外边,里边虽然还是袈裟,手中握着的不再是锡杖了,而是一柄半人高的军刀。

  日军驻杭州军部野地师团长来参拜大和神社,引了手下各部旅团长约五十余人来。

  一钵主持祭拜,现任日中苏杭两省总治长汪直,杭州维持会长秦桧,战区协和军方腊等伪政府官员也都到场,守在大堂外,由寺内宝光如来,方杰招待。

  日本军官集体参拜完毕,去斋堂用膳。

  一钵出来请汪直几人一同进了斋堂。

  野地师团长向在座众人宣布了松井总长官令,又传达了天皇安民告示,发出三个月灭亡中华的通告。

  在座的中国人都面无表情,听着野地师团长继续说下去。

  野地师团长为了能长治久安杭州及华南大地,希望众位能举荐人才,一钵将方杰荐宪兵部任职,方腊荐了手下五虎,汪直荐了赵高,而秦桧则推荐了林冲。

  按照中统局计划,秦桧将林冲推荐进日军大本营工作,以换他将来两面逢源的条件,不论林冲做什么,他概不过问。

  野地很满意众人举荐,提了几项要求后,又任命一钵为杭州寺庙的协会会长,命令其将寺庙内的经文,庙藏文物统一收藏入库,运送回东京。

  大和禅寺门外,众人一一散去,野地师团长对一钵小声说,“杭州寺庙文物众多,价值连城的宝物也是不计其数,一钵师,你一定要想尽办法将它们尽数搜刮到我大日本帝国手中。”

  一钵点头,“长官阁下放心,我已探明几处,这几天一定将他们拿下。”

  野地呵呵笑着,拍了拍一钵肩膀,“有一钵师在,我自然放心。”

  野地又背了手,认真说道,“陆军总部长官特别交代,灵隐寺的金身舍利和金山寺的九环锡杖,锦襴袈裟,三藏真经务必送至天皇手中。”

  一钵点头哈伊,野地说,“为了更好完成此事,天犬妖已经来到杭州,很快就会协助你共同完成此事的。”

  一钵笑道,“天犬妖也来了么?对付灵隐寺和金山寺那些老和尚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。”

  一钵对野地耳边小声说,“天犬妖想找女人却是来错了地方。”

  野地听了呵呵笑着,对一钵做了个小声的手势,“一钵师,天犬妖可是功臣啊。”

  送走了香客军官,大和禅寺重又归于肃穆。

  一钵坐禅入定,宝光如来,方杰左右护法,天色已暗,冬雪飘下。一阵阴风吹过,从天外一团灰云裹来一个猥琐男人而下,直落在大殿门口,那男人眉短鼻塌,手提一个灰口袋,到了门口,宝光如来禅杖指定,大声来问,“来者何人?”

  那男人嘿嘿笑着,“快叫那一钵小子速来拜见我。”

  “你是什么人?”方杰手中短戟也已亮出。

  “我是大日本国师天犬,一钵在哪儿?也没个规矩,不知道尊重师长么?”

  那男人正是从南京赶来的日本三大妖怪之天犬妖。

  一钵已从禅房出来,见着门口天犬妖,忙上前施礼,迎进殿内。

  天犬妖从南京来此,是专为找那灵隐寺的降龙金身舍利来的。

  一钵先将天犬妖安顿在一间房中,让天犬妖好好歇息。

  天犬妖自上次被白娘子击伤后,一直在南京调治,天犬妖也是艳福得享,自掳来陈圆圆,苏小小两美后,一直是珍爱不已,留在身旁享用。

  天犬妖有双美陪侍,自然是哪儿也不想去,南京城呆了半月,日军直下苏杭,江浙一带尽属日本。

  这时,自东京总部有人翻典籍查出杭州有件至宝在灵隐寺中,叫作降龙金身舍利子,有十八颗,有避死延生,再造乾坤之法力,能驱鬼神,蹈海降龙。

  山本海军总长正要远征太平洋,天皇幕僚想将那至宝尽快带去东京,所以要求南京调几个国师去取。

  松井见酒吞童子受伤较重,一时恢复不了,便让天犬妖来杭州相助。

法海这几日定不下心,在金山寺常生幻象,于是乘风而来,回至六和寺。

  六和寺仍在山林之间,禅院林深,灵台潭影,风景幽清,已经繁华了很多,香火旺盛,较鉴真师时已经兴盛了许多,三大殿五禅楼修缮一新,上边均挂上了日本旗。

  法海来到鉴真师父舍利塔前,面壁孤坐,后来一阵车马喧闹,香客军人尽都消散,寺院重归静寂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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